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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环球报资讯】随机拯救世界的概率 第二章

发布时间: 2023-06-30 23:24:09 来源:哔哩哔哩

第二章 第一幕


【资料图】

我回过神来的时候,周围空无一人。

自己就像刚睡了3小时又被迫起来加班的怨气员工,脑袋昏昏沉沉,手脚发麻。

我从智脑舱中挣扎着走出来,镶嵌在地板下的舱门立刻闭合,恢复成平整的地面,仿佛空无一物。

实验室里的灯光冷漠刺眼。我四处张望,期望寻找到刚才的同伴,但是毫无结果。

支撑着桌子坐在椅子上,我试图理清当前的状况。

我叫小玉,32岁,普普通通,一事无成。现在孑然一身,上星期公司破产,没了工作,存款即将清零。

我本来想要,想要干什么来着?

啊,对了,今天是跨年夜,我想要,想要,去死。

不过在我去死之前,遇到了2个奇怪的人。我被骗到了大教堂里,参与他们说的什么直播。

这对狗男女,现在不了见踪影。我是不是被骗了?

但是我什么也没有,他们究竟能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呢?真让人不解。我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直播这回事啊?

我打开通讯器,想要搜索一下他们的频道,才惊觉,自己从来就没问过他们的频道名称啊。

可恶,我真想敲敲自己的笨脑袋。

不对劲,这一切都不对劲。

他们到底想要什么?我为什么半夜一个人在大教堂里?

又或者,我此时就在这场直播之中?

一想到这里,我瞬间清醒了几分。

我呼叫系统,唤醒脑机。不过脑机丝毫没有反应。

我尝试了多次,并没有像往常虚拟场景那样,在头脑中出现选项窗口。我的查询、呼叫、关闭脑机命令,都没有得到任何响应。

所以,我并没有与脑机连接?

那么我是在现实世界中?可是那两人又去了哪里?

我站起身,打开房间的门,沿着弯曲的走廊,寻找出口。
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走廊似乎变长了很多。我走了很久。走廊里只有自己脚步声,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。

我总觉得,好像有什么东西,在跟着我,或是谁在暗中观察着我。

我突然回转身,身后依然是空旷的走廊。

我惴惴不安地继续前行,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。

不记得走了多久,我终于看到了一个向上的阶梯。顺着阶梯来到地上一层,我推了推头顶的门,大门却没有打开。

这是我当时下来时候的那扇门吗?我犹豫了一下,但此时并无其他出路,我也只能继续尝试。

我用力推着木门,在我的大力推搡下,门缝间竟然落下了些许灰尘木渣。推了许久,木门终于松动,吱嘎吱嘎地打开一个嘈杂的间隙。

我从门缝间挤出来,木门似乎有人拉动一般,在我身后重重关上。我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去拉门,木门却纹丝不动。

我心中觉得不妙,至少看来我不能从原路返回了。

我强自镇定下来,没关系,没关系,走出大教堂,赶紧回家就好了。

外面并不是漆黑一片,发出光芒的,竟然是,蜡烛?

天啊,这种博物馆中的老古董现在还有人在使用吗?

华丽繁复的烛台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,在教堂的暗影上雕刻出一个个光圈。

我小心翼翼地靠墙而行,教堂中静悄悄的,我越走越觉得奇怪。

这似乎和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些不同。之前的教堂更像是一座没有灵魂的博物馆,而现在,这座历经几百年风霜的大教堂似乎有了气息。我感到,它活着,在黑暗中冷冷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。

我走过一个又一个大门,这很不对劲。因为大教堂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房间,每个大厅似乎都一模一样,宛如复制粘贴的一般。

高高的穹顶仿佛一张黑漆漆的大口,正等着将我吞入腹中。

我强自镇定,但腿已经有些软了。我到底在哪里?我要怎么出去?

终于在又一次穿过一扇大门后,我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房间。房间只在四周有灯光,中间黑乎乎的,与其说是没有被烛火照射到,倒不如说,似乎是被一团黑气笼罩着,让人只能隐隐感觉到一团模糊的气息。

叮铃铃……突然响起的风铃声吓了我一跳,我不由得叫出声来,又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。

这铃声是哪里传来的?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。

大厅中央竟然响起了钢琴声。

深沉厚重的琴声缓缓蔓延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,乐曲却轻灵温和。

是谁在这里弹琴?

我沿着墙边,慢慢向大厅正前方走去。会有人在这里吗?也许我能找他求助。又或者他就是藏在这里的危险人物。

但是无论是谁,我都要试一试,因为我此时也已经别无出路了。

我尽量放轻脚步,试探着前行,直到看到眼前的景象,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。

面前的钢琴前并没有坐着弹奏者,黑白的琴键自己落下又弹起,仿佛空气中有一双无形的手,在娴熟地弹奏着优美的曲调。

顺着钢琴上蜡烛的光芒,我看向大厅,那朦胧的黑雾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些。

我定睛向中间看去,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大厅中间竟然站满了人,她们穿着长长的黑色修女服,脸上戴着黑色的厚重面罩,将自己完全遮住。此刻,这几十个修女正面对着钢琴所在的正前方,默默站立。

我吓得后退两步,差点跌下台阶,慌乱的脚步声在此时格外清晰。

钢琴声戛然而止。站在中央的修女们竟然全部慢慢转动头部,将看不清面容的头部朝向了我。

她们,到底,是谁?或者说,她们到底是什么东西?

我吓坏了,怎么办?

我慢慢退下台阶,靠着墙,后退几步。修女们竟然也随着我,移动身躯的朝向。

怎么办,怎么办?

我浑身发冷,腿脚发软,慌慌张张地跑了起来。我强撑着,冲向前去,修女们站在原地,竟然没有追来。

我心头稍稍安定了一些,连忙跑到大门口,打开门一头扎了进去。

随着大门在我身后关上,我的心也随之落入寒冰。

我的面前,是和刚才的大厅一样的布置,只不过中间的雾气已然消失,修女们的面罩在四壁蜡烛忽明忽暗的照耀下,神秘阴森。

面前的修女齐齐缓缓抬手,宽大的袍袖中伸出了长长的白骨,白骨上露出尖利的指锋。

我想要回到上一个大厅,身后的大门却纹丝不动,任凭我用尽力气,也无法打开。

我回过头,修女黑色的面罩已然近在眼前,与我面面相对。

我吓得一动不敢动。迎面感受到的是死亡一般寒冷的气息,夹杂着几分铁锈的味道。

紧接着我感到一阵剧痛,修女尖利的指尖从我的胸口慢慢拿出,刺眼的鲜血黏在利爪上,缓缓滴落。

好痛,咽喉中弥漫着腥咸的味道,胸口的肉块被生生从身体上剥离,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抖,尖锐的耳鸣直穿大脑。

我的意识瞬间模糊,彷如掉下万丈深渊。我觉得此刻我应该想点什么,但最后我其实谁也没有想。我只是在心底大喊:太痛了!

小玉此刻就像溺水一般,不停在智脑舱内扑腾,甚至挣脱了固定身体的绑带,死命拍打着智脑舱的舱盖。

十四打开舱盖,娜莎将小玉拉起来,抱在怀里,温柔地安抚:“好了,我的宝贝,没事没事。”

小玉睁着眼睛,无意识地看向前方,好半天才回过神来。

眼前是明亮的实验室,身边是两个狗男女。

小玉摸摸胸口,似乎还在隐隐作痛。

十四问道:“怎么样,成功了吗?”

小玉直直看着十四,不明所以。

娜莎叹道:“啊,我可怜的小宝贝。”边说边轻轻吻了一下小玉的额头。“他是在问,你成功消除大教堂场景里面的妖魔了吗?”

小玉:“我,刚才是在你们设计的虚拟场景里面吗?”

“你看到我设计的那个无面修女了吗?刺激吗?”

小玉依旧一脸茫然:“可是,如果我是在虚拟场景里面,为什么无法呼唤出系统?”

十四摇摇头,得意地介绍:“不不,我们这个节目追求的就是接近真实的本能反应,进入虚拟场景后就会屏蔽系统,完全靠自己的实力。”

小玉看着面前这个狗男人,越发不顺眼起来,大吼道:“你早怎么不说!再说,我,靠我自己的实力,我能打得过那些怪物吗?”

十四低眉不语,缓缓道:“所以,死亡的感觉怎么样?”

小玉一愣。

“如同你想象中那样美好轻松吗?”十四接着问道。

小玉叹了口气:“我很害怕,我以为她们是鬼魂。”

十四哂到:“你不是连死亡都不怕吗?还会怕鬼?大不了被她弄死,你也变成鬼,跟她继续斗,看谁怕谁。”

小玉竟然真地认真思考了一下:“可是,她那么厉害,即使我真的变成鬼,也还是一个废物鬼,依然是打不过她啊。”

娜莎搂住小玉:“什么废物,你是最棒的,你是我们节目的当家主播啊。我们还要靠你火呢。”

小玉挣扎着从智脑舱里出来,“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?我也不想知道了。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,我要回家了,我不要再跟你们两个疯子在一起胡闹了。”

小玉挣脱娜莎的怀抱,挣扎着爬出来,向门口奔去。

娜莎紧皱眉头,欲言又止,一旁的十四沉默不语。

小玉打开房门,将莫名其妙的两人隔在门后,登上楼梯,进入大教堂一层。

深夜的大教堂安静肃穆,宛如几小时前进来的样子。小玉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,摸索着找到了大门。

沉重的大门发出低沉的嘶哑,一道冷风夹杂着尘土,从门缝中刺进来。

小玉挤出教堂大门,等到这阵风过去方才睁开眼睛,寻找回去的路。

通讯器上显示此时已经过了午夜。真是糟糕的跨年夜!小玉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,大步向着主路走去。不管怎样,还是先回家再说,被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闹,小玉只想躺在床上,把这一切忘掉。

胡乱想着,小玉渐渐觉得不对劲起来。是的,非常不对劲。

小玉停住了脚步,站在马路中间。

是的,马路中间?

埋头走路的小玉此时才发现,周围安静得可怕,完全没有人声。四周静悄悄的。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,空空荡荡。人行道上也没有路人。

北滨城最繁华的地段,此时只有小玉一个人,没有行人,没有车辆。城市仿佛按下了静止键。只有地上的积雪夹杂着灰尘,在小玉身边打着旋儿。

小玉在熟悉的马路上茫然四顾,她想要回家,但是怎么回去呢?这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但是很显然,这种异常的情况,并不是小玉一个人能够改变的。

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有人的吧?也许我能够找到人问一问这是怎么回事。小玉心里想着,惊慌未定地前行。她不敢停下脚步,寂静的气氛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。

可是无论她走多久,路上始终没有人出现。所有的建筑物都是黑漆漆的,一丝灯光也没有。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出来,静静俯视着这个孤独的旅客。

小玉心头发沉,想要大喊,但是又紧张得不敢出声。她颓然地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。长椅旁立着一座恐龙冰雕,冰里面还留着一尾鱼。小玉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这条被封在冰雕里的鱼一样,茫然无助,一觉醒来就被世界所遗忘。

等等,小玉突然一愣,不对,这里其实还有人的。大教堂地下一层的实验室里不就还有两个人吗?虽然刚才不欢而散,但是现在她已经无路可走了。

小玉起身准备回到大教堂。但是她发现,自己动不了了。搭在长椅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冰雕连成了一体。此时,她的手里正握着那条鱼。

冰雕上的冰正迅速向小玉蔓延着,此时已经冻住了她的整条手臂,正在向身体延伸。

小玉慌乱地挣扎着,口里啊啊喊叫着,但这显然是徒劳的。寒冰冻住了半个身子,刺骨的寒意随之袭来。

不,不要,不要变成冰雕。小玉绝望地挥舞着手臂,突然感到右手碰到了什么长柄的东西,小玉顾不得思考,本能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向冰雕。

身边的冰雕应声碎了一大块。小玉缓过神来的时候,右手紧紧握着一把铁锤。

小玉顾不得思考铁锤是哪里来的,只一个劲儿地砸着身边的冰雕。将左半边身体与冰雕连接的部位迅速砸碎,终于将手臂从冰雕里抽出来。

小玉远离那块可怕的恐龙冰雕,抖了抖满是冰碴儿的身体。迅速向大教堂的方向跑去。

转过两个路口,马路对面教堂的大门依然紧紧关闭着。黑暗中的大教堂远远俯视着这个慌张的来客,似乎在月色中露出一丝悲悯。

小玉稍稍放下心来,加快脚步。

紧接小玉看到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,在汽车的撞击下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的弧,沉沉地落到地面上。小玉躺在地上,睁着双眼,看着这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汽车,它没有驾驶员,也没有开车灯,就这样目标明确地撞了过来。

小玉感到骨头断裂的尖锐的疼痛,以及内脏破裂沉闷的腹痛。可是糟糕的是她的头脑异常清醒。

眼前就是教堂的大门,她差一点就能进去了,这一切都很不对,但她仍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大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了,小玉看到十四慢慢走了出来。

十四面无表情地走到小玉身前,蹲了下来,定定看着对方。

小玉口唇翕张,想要说什么,又不知从何说起,只好缓缓地说:“好痛,我好痛……”

十四点了点头:“确实,你看起来很痛。”说着体贴地帮小玉合上了双眼。

小玉茫然地想:不救救我吗?直到自己的双眼被合上,小玉终于失去了意识。

我此刻就像溺水一般,不停在智脑舱内扑腾,挣扎着打开固定身体的绑带,死命拍打着智脑舱的舱盖,大口大口地呼气,给半透明的舱门蒙上一层水汽。

舱盖终于被打开了,娜莎将我拉起来,抱在怀里,温柔地安抚:“好了好了,我的宝贝,没事没事。”

我睁着眼睛,好半天才回过神来。

“我?我是不是遇到了车祸?”

十四顿了一下,“听起来很痛苦。”

“所以我刚才是在智脑的虚拟场景中吗?”

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你确实出了车祸,不过被我们救回来了。”

我想了想,“那我此刻应该从治疗舱中醒过来,而不是普通的智脑舱。”

娜莎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。

我打断了想要说什么的十四:“那么,我现在在哪里?是在现实世界,还是虚拟场景中?

系统?呼出系统!”

十四和娜莎静静看着我,目光中甚至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怜悯。

“我到底在哪里?我得回去,我要回家,让我回去!”我歇斯底里地大叫着。

十四慢慢开言:“你现在就可以回家,不会有人阻拦你。不过,你在害怕什么呢?作为一名人类学研究者,我还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的心理状态。”

我从智脑舱中出来,坐在椅子上,脑子里乱糟糟的,仍然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娜莎从治疗舱中扯出两根线,“来,宝贝,顺便做个简单的健康检查。”

我制止了娜莎往我身上插线的行为,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拒绝。

娜莎伤心地将线放了回去,委屈而惋惜地看着我。

十四拿出一个笔记本,掏出口袋里的笔,问道:“小玉小姐,你在刚才遇到了什么事,让你这样惊慌失措?”

“我,我出门,但是外面没有人,我还差点被封在冰雕里,回来的路上我还出了车祸,被车撞飞。我几乎死掉了,太,太可怕了!”

十四略有不解地问道:“可是,你今晚本来不也正准备去寻死吗?你为什么会害怕死亡呢?”

我一时语塞。

“寻找死亡,同时又抗拒死亡,这不是很矛盾的事情吗?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呢?”

“可是,我觉得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。”

“那么,你现在还想要去死吗?”

“呃,我,我不知道。可是,可是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。我,我不知道。”

娜莎轻轻笑着:“所以,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?”

我沉吟半晌摇了摇头,此时的生活于我似乎是一根鸡肋,索然无味,又弃之可惜。

娜莎眼睛闪烁:“我们一起去干一番事业如何?”

“你要做什么?”

“做出爆火节目,成为百万粉丝主播!”

……我沉默不语。

“所以,你完全忘记我们的剧本了吗?”

我用力回忆了一下剧本上的内容,“那个,打败遇到的所有敌人,离开大教堂?”

“对!”娜莎激情满满,“不管未来如何,也不管过去如何,难道你就想就这样默默无闻地被这个世界遗忘吗?人生在世,总要留下一点活着的痕迹不是吗?所以,来吧,一起拼一场。”

我冷冷看着娜莎:“就凭你们这个不知所谓的视频短剧?”

“多么刺激啊?不觉得吗?”

“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,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。我现在要离开,请送我出去。”我站起身。

娜莎略有失望,倒是十四站起身来,陪我来到了实验室的门口。娜莎目送我俩离开,甚至还微笑着向我们挥手。

地下的甬道很长,我与十四默默无语,沉闷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长廊里分外清晰。

十四推开头顶陈旧的木门,教堂一层依旧漆黑。多功能摄像机飞飞飘过来,对着我俩扫描了一番,又飞回空中。

我跟在十四身后,被他带着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。当我们走过第七间房间时,我叫住了前面的十四。

“我们在哪里?”

十四顿住了脚步,没有回身:“在大教堂啊,你不是刚从外面进来?”

“大教堂没有这么多间屋子。”

“哦,也许是你记错了。我们继续吧,你不是要回家吗?”

我不答话,掉转身去,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。十四没有跟上来。我顾不上他,我得赶紧逃离。

我穿过一间又一间房间,当我跑过九间同样的房间,已经气喘吁吁了。

疲惫地打开下一间房门,我不由得愣在了原地,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
我转身想要退回上一间屋子,却发现大门紧闭,无法撼动。

我贴在大门上,绝望地看着大厅中央的黑衣修女们。

修女们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,整体慢慢向我走来。我愣在原地,不知所措,绝望地看着修女们逼近。一种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。

突然领头的修女踉跄了一下,头部被一把飞来的砍刀铲掉。被黑色面罩裹住的头颅在地面滚动了几圈,溜到我的脚下,一时分不清正反。犹自立在地面上的躯体向上涌出几道黑色的液体,散发出腐臭的味道。

“砍倒她们。”

循声望去,十四立在修女们身后。

后面的修女并没有被阻挡多久,她们似乎没有知觉一般,继续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。

“怎么办?我,我怎么办?我不行!”我从喉咙里挤出几丝声音。

“在这里,你是作弊器一般的存在。不要怕,只要你想,没有什么能成为你的对手,你是无敌的!”

我是无敌的,黑衣修女,不可能存在的迷宫。我依然没有离开虚拟场景!

如果我处于一段设定好的情境之中,那么,我作为故事主角,很显然,是不会被小怪杀死的。如果被杀死,那么主角的唯一出路是,读档重来?

我想我有一点明白了。我必须杀死眼前的怪物,清掉所有阻碍,通关,才能结束一切。

所以,如果我是主角,那么我现在需要一把刀。

当我低头看时,我的右手已经握好了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。

如果我是主角,那么我应该是一个绝顶高手。

心随意转,我挽了一个刀花。

来不及消化眼前的事件,我伸手砍向了与我一步之遥的修女。突然发难,大砍刀斜向下砍去,砍进近前修女的半个身子,锋利的刀锋剁断锁骨和肋骨,深入到脊柱,方才被堪堪阻住。

砍刀卡在身体里,一时竟拿不出来,我只好抬脚将修女身体踢飞,抽出砍刀。

下一个修女可惜没有这么容易,我的砍刀被她金属般坚硬的指骨挡住,发出了清冽的碰击声。砍刀从指缝划过,甚至激起星星点点的火花。刚刚还可怕的怪物,此刻行动缓慢得如同蜗牛。我抽回砍刀,回手刺入身后侧的修女,被刺中的修女似乎没有痛觉,冷静地继续向前进攻。我抽回刀,闪身躲过。发现这些中刀的修女们并不会停止攻击,只有将让她们的头颅砍掉,她们的身体才会因无法判别方向,而胡乱碰撞。

我冷静下来,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,穿梭在人群中,将修女们的头颅一个个砍下,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她们的利爪,不过被利爪划伤的皮肤,一会儿就自动愈合,开始的一丝丝痛楚,反而让人燃起嗜血的斗志。

不一会儿,修女们的头颅纷纷落在了地上,圆球们兀自动着。光秃秃的身体仿佛是出现了故障的垃圾回收器,只剩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。

我迈过圆球,顺着鼓掌的声音,看到了后面悠哉的十四。

“恭喜,无面修女全部清除!”

“我还在里面是吗?”

十四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,帮我打开大教堂的木门。

一丝寒气裹挟着月光刺了进来。

我走出门外,十四在门口弯腰致意:“祝您马到成功!”大教堂的大门在我身后关闭。

此时,我孤身站在繁华的街头。这里是北滨城最中心的地段。即便是将近午夜,依然人潮涌动。

周围的人们不时与我擦肩而过,情侣们笑闹着,闺密们说笑着,有人行色匆匆,有人吟风赏月。

我站在街头,一时恍惚。我是在哪里?手上的砍刀已经不见踪影。虚拟和现实,让人烦闷无措。

我突然不想去管什么任务和剧本。有一个念头在我心中疯狂滋长着。我进入地铁,选择熟悉的站点。

十分钟后,我回到了熟悉的街道。我感到我的内心在不断提示着我更改路线,熟悉的道路令人感到无比陌生。

我来到楼房前,进入了并不宽敞的房间。在之前的三十多年里,我叫这里为家。而现在,只有我一个人了。

我站在门口踌躇良久。 鼓足勇气,按下指纹确认按钮,房门自动弹开。

屋里没有开灯,一如我今天离开时候的样子。简单,素净。墙上还挂着母亲喜爱的牡丹十字绣,沙发罩是我们一起选的,母亲喜欢白色的蕾丝编织成的繁复花型。父亲总是将地板拖得一尘不染,不过我已经两天没有拖地了,地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。

我不喜欢回家,以前家是热闹快乐的地方,现在,这里只有我自己。

我换上拖鞋,刚进门就被卧室门口的小板凳绊了一下。

打开灯,卧室落下了一道人影。

我顿住脚步,看这道影子在微微晃动。

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,不要进去,不要进去,不要进去。

命运推搡着我,我打开卧室的灯。

吊灯上悬挂着一个人,我认识这个人,这个人是,我。

我此时吊死在自家的卧室里,不知道为什么,我竟然长长舒了口气,好像剧情本该如此。

我看着吊挂在吊灯上的我,久久无语。

我穿好鞋子,关上灯,虚掩上门,平静地离开。

我回到了中心广场附近,四处徘徊,突然觉得无处可去。跨年夜的倒计时牌还在工作,人们等在广场上,观赏着绚烂的烟花。

我亦驻足于此,烟花朵朵,良辰美景。唯有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,该往何方。年年花相似,岁岁人不同。

等我察觉到气氛不太对的时候,已经有些晚了。广场上的人、物、景色仿佛都静止了一般。只有袅袅消散的烟气,提醒着我这世界的时钟仍在运转。

周围的人们都慢慢将身体调整到面向我的方向。我看到一种青色的斑纹渐渐从人们的领口向上蔓延,逐渐占满整个面庞,仿佛一枝藤蔓,以人体为宿主,以血肉为食。很快人们的肌肉迅速干瘪下去,乌黑的瞳孔占满了整个眼球。所有人都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,我静静看着这些人,等待他们的行动。

可是,没有人行动。我与这些怪物对峙良久,相顾无言。

此时的我竟然并不十分害怕,即使面前的场景有些诡异。我心念一动,手中的砍刀又再次出现。

我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下:不过是想要一样防身武器,为什么还是砍刀?虽然有效,但是不够优雅。

周围的人们终于动了,他们围拢过来,在距离我一米的地方,以我为中心,形成了一个个圆圈。圆圈密不透风,看着面前的人墙,我紧皱眉头。

圆圈合围之后便停止了行动,看了看面前的阻碍,我只好握紧了砍刀。

砍刀砍上去的时候,发出闷闷的声响,就像砍在木头上。对面的人们一动不动,对我的砍劈毫无反应。

我如同在茂密森林中艰难跋涉的旅人,一刀刀除去阻碍前进的灌木和小树。

被砍断的肢体支棱着落到地面上,圆圆的人头滚来滚去,仿佛桌案上的台球。

我艰难地将人墙开出一个口子,迈过几个还立在地面上的断腿,一步步向外走着。地面上弥漫着从断肢涌出来的墨绿色汁水,黏腻腻,有些粘脚。

终于砍到了人墙最外围,我看到了街道一侧的房屋墙壁。

一个晃神,我的头脑嗡的一声,好像脑子在原地翻了一个360度的圈。

周围的一切突然活了起来,就像是一副黑白照片,突然变成了立体成像。

耳边传来噪杂沸腾的人声,我听到有人大叫:“救命啊,杀人啦!”、“快跑,快跑啊!”……同时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。

我低下头,手中的砍刀滴着刺眼的鲜血,身后踩出一个个黑红色的脚印。一颗圆圆的人头此时滚落在我的脚下,年轻圆润的面庞,双眼圆睁睁地盯着我,看得我心尖一晃。

一种莫名的心慌涌了上来。我不由自主地狂奔,不辨方向。

等我气喘吁吁地抬起头,发现并没有人跟着我,面前,庄严肃穆的大教堂在夜色中嘲讽着我的软弱。

我下意识地推开木门,将远方的噪杂骚动隔在身后。我沿着熟悉的道路寻找着地下的通道,却发现整个教堂根本没有其他通路和暗门。扶着墙壁走了一周,只是颓然地回到原点。

月色透过高大的彩色玻璃映射进来,我茫然地跪坐在大厅中间,不知所措。

我再一次回到教堂的时候,是被北滨城的安全戍卫押送到这里的,据一位戍卫官说,我杀了人,很多人,但是我不记得了。我辩称我突然遇到了很多怪物围攻,不得不砍了它们,但是没有人相信我。

他们还为我请了医生,查看我的精神状态,搞得我都有点开始怀疑我自己了。我那天砍的到底是什么?

戍卫官押送我来到教堂,这个当初逮捕我的地方,让我指出与同伙合谋的地方。

我撇撇嘴,当时我逃跑的时候已经走过好几遍了,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当初那个密室,这次恐怕又是无功而返。我实在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不妙。

我低头看着手上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镣铐,思考着自己能抵抗住几级电流。

“快走。”我被身后的戍卫推了一把。

我只好缓慢地迈开步子,寻找那个不见了的密室。来到一个拐角处,我随手指了一块华丽的地毯,说道:“那下面有一道门,通往地下密室。”心里却在想,根本没有,我完了,让我赶紧去死吧。

戍卫走上前,移开地毯,下面露出了一道木门。

所有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,只有我心中十分震惊。这不可能,我之前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,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出现在这里?

我们拾级而下,我又看到了熟悉的走廊和房间,推开密室的门,里面还和我离开时候一样,仿佛这只是一间平凡的实验室。

戍卫官冷冷问道:“你们就是在这里密谋此次恐怖事件,制造社会恐慌的吗?”

我有些纠结,不知怎么回答,准确地说,我只是一名参与直播的演员,但是很明显,这个答案一定不会让大家满意。

“可以演示一下你们当时的行动吗?”戍卫官继续说道。

“呃,他们俩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,然后让我躺进了,躺进了一个智脑舱中。”我将手掌放在地上,“大概就是这个位置,他们……”

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,我的手掌边缘闪过一圈白光,地板自动拉开,露出地下的智脑舱。

戍卫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,我愣了一下,这是要我进去的意思吗?

我打开舱门,缓缓躺了进去,叹了一口气。“我当时就是这样,他们说这只是一场直播,不用担心,我还说我……”

戍卫官拉响了警报,冷冷说道:“嫌疑人试图逃跑,再次重复,嫌疑人攻击戍卫,试图逃跑。”

“什么,你什么意思?”我看着戍卫官的奇怪举动,一脸茫然。

戍卫官举起手中的枪械,我亲眼看着,枪械中冲出一簇金色的火焰,好像一道烟花。

繁花迷乱,抵不上一场人间。

这个时候我怎么会想到这么矫情的文字,下辈子我应该少读点霸总文学。

烟花过后,我的世界归于沉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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